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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前文)


第一鬼剑的评选早些年我是在意的。洗漱完李轩趴在床上突然开口,吴羽策正在找衣服,闻言停住手上的动作:我知道你纠结这个。

但是现在我已经麻木了。李轩说。我不在乎这,和你争来争去的太没意思了——那时还年轻,还把你当竞争对手,生怕你一发挥神勇,靠我一力说服才能出道的你就要把我踢出去。我怕我领先的人气都来源于仅仅一年的早出道。那时候我可担心得很。他苦笑两声继续:我提心吊胆的,连国家队入选这事儿都提心吊胆。

我知道,但你入选了。吴羽策说。

我心里痛——我何德何能?为什么会有我?为什么不是你?这些问题在我心里盘桓了好久,你叫我不要再想,可我得对你坦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啥话都爱乱说,但瞒着你的心思也太多了。你看得出来的吧,有时候?李轩脸上扯出个叹息苍瑟的表情。

吴羽策只是淡淡点头:嗯,我看得出来,但我没立场关心或谴责你。

——这样好累。像是又喝白水喝多了,李轩颇自暴自弃地叹气,闭上眼一点点崩解自己迄今以来骄傲筑起的堡垒:我们搭档这么多年,都这么了解了,小心翼翼的很累……这点小事,你不该没有立场的。可以吗?

好。吴羽策点了头,不要再乱想了,比赛在即,我也在这里。

他转身往浴室走去,出来的时候李轩给他拉开被子,他毫不见外地坐上床,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李轩接过他手里的吹风筒侧坐着给他一点点吹干再按服帖。不用帮忙的,吴羽策想说,但他没开口——他情愿永远沉溺在这样细心的好里,极少数他没什么魄力的时候。睡吧。他关了灯往被子里钻,李轩一开始背对着他,然后转过来试探着把竖放有些挤迫的手笼上他胸前;他皱了皱眉,默许了这种行为,也抓住他算得上安分的手,闭上眼睛。李轩的怀抱很温暖,他这么想着,脑子里给了自己两个耳光:醒醒吧。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受不了,李轩这几天体贴黏人得过分,他感觉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像毒蛇享用猎物前吐出麻痹的毒液,温和,但只是为了让猎物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可悲的是,吴羽策觉得这样的李轩让他完全没办法保持完全的理智。李轩环着他入睡的姿势过分暧昧,他却连开口拒绝都艰难。真是要心甘情愿溺毙了,吴羽策想。李轩好像知道他的不安,被抓住的那只手反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暖干燥的触感莫名让他有点颤栗。阿策,睡吧。李轩和缓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吴羽策闭着眼睛想,你说完这句话我就真的睡不着了。

所以他就真的睡不着了,干瞪眼瞪着天花板瞪到凌晨,瞪到身边靠着的人呼吸停匀,数数数到小一千,他轻之又轻地叹了口气,李轩仿佛听到了又仿佛只是他的幻觉,这个人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又有些什么柔软温暖的触感在他颈后擦过。睡吧。李轩的声音犹在耳畔,他也没挣扎,困意逐渐上泛,在温柔到窒息的潮水一般的空气里他也渐渐睡去——第二天就到总决赛了。


——直到走下领奖台大家依旧没从屏幕上巨大的GLORY字样上走出来,职业选手的手无时无刻稳又沉着,此时竟或多或少都在微微颤抖;没上场的领队在底下拍着巴掌,声音混合在盛大的喧嚣里,喧嚣到耳畔只剩下啸叫的寂静。寂静之中他们莫名地又哭又笑,到处和身边的人拥抱,激动的几个你追我赶绕场跑了好几圈再钻回人群中去。在这群人里吴羽策算是冷静的,他就眼神定定地跟着国家队11号的队服走,跟着队服的主人四处拥抱过队友也是未来的对手,再一步步向他走近,近到一人宽的距离。他抬起眼,看见来人的眼睛微微湿润;接着他感到肩上一沉,一个短发利落的脑袋砸在他肩上,双手紧紧环上他脊背,指间的戒指硌着他的蝴蝶骨。他肩头传来衣物的湿意。别哭啊。他们拥抱过很多次,但从未如此猛烈也如此令人手足无措;吴羽策只有顶嘴的经验没什么哄人的经验,他胡乱在李轩肩上背上拍,像极了没章法地给动物捋毛,再单手笼上他的后脑,尽可能温柔地顺着他手感不错的发尾抚下他的脖颈。别哭、别哭啊。我们是冠军。他也语无伦次地轻声说,环顾四周哭作一堆的中国选手和亲友们,心里暗忖这家伙还算收敛——只逮着我一个人霍霍。我们赢了。李轩喃喃,声音沙哑的要死:对,冠军是我们。你辛苦了,你可以歇一口气了,吴羽策说,我一直在这等你陪你。李轩大概是在哭,整个人都埋在他肩上微微颤抖,于是他把他搂得很紧,在稳定而紧密的怀抱里李轩好不容易镇定住,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按着吴羽策肩头把自己直起来。

他站稳了,松开半抱着吴羽策的胳膊,在周遭各种纷乱交织的阴影里把冠军戒指从自己松松挂着的手上取下来,还没来得及反抗便推上吴羽策的左手无名指指根。刚在语无伦次安慰人的吴羽策又结结实实愣了,他搞不清李轩这人哭完又要闹哪一出,于是抓住李轩略垂下的袖口,迫使这个人凝视他的眼睛。我们是冠军,李轩不避不躲地说,眼眶还是红的:我们这次是冠军,但我更想拿一个跟你一起的冠军。后面几个字吴羽策已经听不太清楚,他脑子里充斥着欢庆轰隆隆的吵闹声,不知是谁搞了几个礼花,砰砰几声下来花纸屑和金雨一起在场馆里漫天飞舞。于是他再贴过来了一点。——我们一起的冠军。李轩说,双手握住吴羽策下意识握拳攥紧指根戒指的手。……先陪我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在李轩的手中吴羽策蹭着指节上微凉的戒指大脑里一阵发蒙,迷迷糊糊就被他拉着走了;后台暂时无人的紧急出口里李轩把他推在墙上,郑重地盯着他的眼睛。

声音还有点哽咽的嘶哑,但他很利落地开口,趁吴羽策还没从这种混沌的状态下走出来。

吴羽策,我喜欢你。李轩认真又带些焦急地说,我喜欢你。我一直习惯了不放任何人过分接近,他说,你是个例外,我想开的那一天一边后悔一边想着,我有太多话术和技巧来掩盖心里的想法,但是你的话你一刀捅死我都好,是你的话一刀就能破掉我那些有的没的想法……它们把我们越推越远,但我太骄傲了不肯放下我有时候特别该死的面子和尊严。我认了,我爱找理由,心情动摇得快过防线的时候我不敢面对我自己也不敢面对你。我一边假装大方地说随便你走不走,你想去哪都可以,一边又生怕你走了,私心里想你留下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我忘了这样半亲不亲你也是难受的——你为了我妥协了那么多,我却这个样子对你、在你看来对别人没有区别。我为之前伤你的道歉,你原不原谅都可以,但允许我说一句,我真的喜欢你,吴羽策,你愿意接受吗?

话说的太多,吴羽策一路沉默着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他安静了一瞬,他毫不犹豫地按上李轩的后颈,给了他一个湿润到暴烈的吻。李轩返回来吮吸他的嘴唇,松开彼此后吴羽策亮过戒指折光的眼神直直投向李轩刚剖完一大段话终于显得轻松许多的微红双眼:我愿意。他相当轻松又严肃地说,我愿意。我很高兴你希望把我留下来。

——谢谢你愿意把我留下来。本来我就打算,等你比赛完表个白;无论你半决赛时想告诉我的是什么,无论你与我拥有同样的感受或者拒绝,我都一直喜欢你。这是我选择的事情。李轩听见吴羽策的声音有点不自觉的颤抖,于是他又寻着吴羽策的嘴唇轻轻的贴上去。等到柔软湿热的吻结束,两人都喘着气,李轩指尖扫了扫吴羽策过长的发尾,话语的呼吸轻轻扑在他脸上:阿策,是因我一直以来的纠结逃避才让你这样不安,对不起。吴羽策望向他的眼睛: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的。李轩挠挠头,下垂的眼睛仍有些湿润:因为发现离开你会不自觉记挂,你与别人好会让我有点不爽——而且、而且我还怕你真的转会去和别人打双鬼了。吴羽策有点奇怪的看着他,这又是什么和什么。叶神他说要把你撬走和他们那个小鬼剑打配合,而且方锐也在兴欣——你不是和他关系可好着,我确实有想过,你是不是喜欢他。吴羽策心下了然这段时间李轩的反常行为究竟是为什么。谢谢叶前辈,他想,开口却是,傻不傻,前辈开玩笑你也信。李轩急着自证,因为在意你才担心这件事成真嘛。回去庆功宴就差你一个了——李轩去拉他的手,吴羽策反过来主动牵住他。回去得和他们说我把你拐到手了,吴羽策说。

他一开始就说的等你回来,飞机从云里落地的时候他等到了李轩也等到了他贪心的全部,他只身一人去身影成双地回,李轩飘飘地牵着他的手下楼梯,他稍缓几步地跟在李轩身后,影子在夕色里重叠在一起。鸭蛋黄的太阳缓缓沉下西边的层叠楼宇,春天已经过去,但春天的废墟里生出一个金黄色的夏天,李轩用他天生深情的目光柔和又刺眼地望向吴羽策,他迷途知返拥住的太阳在绚烂的黄昏光影里折射出漫天野火,直烧穿他的心脏,察觉到视线的吴羽策大步走到他身边,像抓住一片想把他拴住的云,他们并肩走着,走进他们的夏天里。


——


end.


感谢友@十三晏 


可能有后续也可能没有!本篇完结撒花!会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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